印度公司能否从中国摆脱出来？

Can Indian companies escape from China?

中国和印度的关系并不友好。2020年，两国士兵在他们争议的边界发生了冲突，这是自1967年以来两国之间最致命的对峙事件，然后在2021年和2022年又发生了冲突。这使得这两个亚洲巨头之间的贸易变得紧张。尽管如此，对于印度来说，这种贸易仍然是不可或缺的。印度消费者依赖廉价的中国商品，印度公司依赖廉价的中国原材料，尤其是在未来产业。而印度向中国出售的是旧经济的产品——甲壳类动物、棉花、花岗岩、钻石、汽油——而中国向印度出口存储芯片、集成电路和药品原料。结果，贸易变得越来越失衡。2022年两国之间流动的商品总额为1170亿美元，其中87%来自中国（见图表）。

印度总理纳伦德拉·莫迪希望减少对中国的依赖。一个原因是战略上的——依赖一个善变的对手进行关键进口存在风险。另一个原因是商业上的——莫迪试图复制中国的民族主义、出口导向型增长模式，即从中国夺取一些生意。最近几个月，印度政府加大了从其邻国脱钩的力度。8月3日，印度宣布对进口的笔记本电脑和个人电脑实施新的许可限制，而这些设备主要来自中国。一周后，有报道称正在考虑对相机和打印机采取类似措施。

正式而言，印度对中国企业是开放的，只要符合印度法律。实际上，印度政府使用了许多工具来使中国企业在印度的生活变得困难或不可能。其中最直接的是对中国产品的禁止，通常是出于与国家安全相关的原因。例如，在2020年边境冲突之后，政府禁止了包括抖音（一种短视频应用）、微信（一种超级应用）、Shein（一家快时尚零售商）以及几乎所有捕捉印度用户数据的服务的118款中国应用程序。在2022年和今年，还有数百款应用程序因类似原因被禁止。华为和中兴等电信设备制造商也受到了同样的待遇，因为人们担心它们的硬件可能被中国间谍窃听印度公民。

关税是另一种常用的策略。为了扭转印度手机组装业在中国竞争对手手中的颓势，政府在2018年对进口设备征收了20%的关税。在2020年，它将玩具进口关税提高了三倍，大部分来自中国，达到了60%，然后在今年年初又提高到了70%。印度的玩具进口量已经下降了四分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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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印度政府不采取官方行动，如禁令和关税，而采取更微妙的手段。一种常见的策略是制造官僚摩擦。印度的繁文缛节使得官员们很容易找到对不受欢迎的企业的毛病。与税收规则不符，由于这些规则几乎不可能全部遵守，这是一个常见的指责。两家智能手机制造商小米和BBK电子（拥有三个知名品牌Oppo/OnePlus、Realme和Vivo）正在接受调查，原因是据称它们未按规定向印度税务部门缴纳了总计11亿美元的税款。8月2日，新闻媒体援引匿名政府官员的话报道，中国汽车制造商比亚迪在印度的子公司正在接受调查，原因是据称它向海外进口零部件支付的关税少了900万美元。另一家中国汽车公司上汽的子公司MG Motor面临投资限制和税务调查。

一套复杂的许可制度给印度当局提供了更多限制中国企业的方法。2020年4月，印度宣布来自与其接壤的国家的投资必须获得特别批准。没有具体指明是哪个邻国，但目标显然是中国。从那时起，印度批准了不到435个来自中国的外国直接投资申请中的四分之一。据当地媒体Business Today报道，印度上一个财年（截至3月）只有三个申请获得批准。上个月有报道称，中国汽车制造商比亚迪和印度工业公司Megha Engineering之间的一项拟议合资项目，旨在建设电动汽车和电池，因安全原因未能获得批准。

卢克莱尔（Luxshare），一家为苹果等公司制造设备的中国大型制造商，尚未在泰米尔纳德邦开设工厂，尽管该公司在2021年与该邦签署了协议。延迟的原因被认为是德里中央政府对中国公司新设施的不明确全面禁令。今年8月初，印度议会迅速通过了一项新法律，简化了新锂矿的审批流程，原因是今年早些时候发现了一个潜在的大型储量。矿工们可以提交申请，但预计中国竞标者将不受欢迎。

与其阻止中国的努力同时，印度正在利用政策来取代中国在各个市场中的领导地位。印度的330亿美元的“生产链接激励计划”（与销售、投资和产出相关的现金支付）确定了14个感兴趣的领域，其中许多目前由中国公司主导。

一个例子是制药原料，印度制药商多年来大多从中国采购。今年2月，印度政府开始向同意在国内生产这41种物质的企业发放总值20亿美元的补贴，补贴时间为6年。奥邦多、Biocon、Dr Reddy’s和Strides等大型制药公司都参与其中。另一个领域是电子产品。像富士康、和硕和塔塔这样的苹果iPhone的代工厂，可以购买中国制造的零部件在印度组装，前提是他们也要努力培养本地供应商。类似的安排显然也已向特斯拉提供，该公司正在寻找新的生产地点以制造其电动汽车。

一些不想再受这些限制的中国公司选择放弃。2022年7月，经过两年的努力，包括承诺在印度投资10亿美元，长城汽车关闭了其在印度的汽车制造业务，无法获得当地批准。其他公司则试图进行适应。小米表示将本地化其所有生产并将印度的出口扩大到西方市场，目前仅出口到邻国。Shein将通过与印度最有价值的上市公司信实（以其应对印度官僚主义和政治能力而闻名）成立合资企业重新进入印度市场。中兴据报道正试图与国内制造商达成许可协议，以制造其网络设备。到目前为止，它还没有找到愿意合作的厂商。鉴于印度对中国的怀疑日益加深，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实现。■